苦痛小城

Kylie Wong
Sep 24, 202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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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讀與躁鬱/躁狂有關的小書時,內容提到的狂怒與激越,不免讓我想起自己在澳門時的狀態。很久以來,但凡我在城內逗留超過一段可耐受的時間,便開始進入一種聽不見、看不清、心如槁木的盲目。唯有關上五感不致過敏太嚴重。我作為一個普通人,只不過吃睡、行走、工作、發呆,疲憊或煩躁。在起居之間,以為自己重複下去,就要適應變化之下面目和人心都不再的城市,每日是不覺厭惡的,因為沒有感覺。但我依然狂怒與激越,代價卻要自己修補。「就是這樣你要在這存活著。」

實然,身體能偷渡訊息。逗留時間越長,城市的惡臭就從皮下潛入,無聲息地蛀著血管與臟器。體內沉默,頭腦卻不時發作,表徵是過敏。非得要到我抽身離開,到了不屬己的區落,自願被孤獨包覆,才知道過敏成了重症,全身細胞早已被城市換過一輪。好吵好吵,每個細胞都在咒罵。我感到懼怕。

在小城的當下,我權充路人、觀察者、囚人、遊人、敵人、病人、護己的懦弱的人,但沒有自己。城市的惡靈尾隨我進入經濟艙,乘到台北,看到它,我才終嘆一句,現在是個人了,請你暫離。再假裝整個台北是座巨大的療養院。在這裡,我是平靜而喧鬧的。

可是偶有問到為何回到小城,做什麼,回太長,回太短,老實說,我腦袋空白,給不出滿意的回覆,機票就買了,填空題等你寫。每次選擇以月為單位逗留,是一種對策,以為反覆過日就可以對付城市光景。但嘗試過後,原來沒有實質效用。只是又一次沒有目的地遷移,審判將要再次到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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